中式建筑中的色彩伦理

《左传》里有“天有六气，发有五色”之说，于是红、黄、青（蓝绿）、白、黑五色被定为正色。随着历代历朝的色彩象征意义或帝王喜好的变更，五正色在各朝代也各有偏重。如秦朝继承了战国时的礼仪，但崇尚黑色，认为黑色象征“神秘肃穆”。秦后以黄为尊，《汉书》中说：“黄者，中之色，君之服也”。此后，黄色成为王室专用的观念逐渐产生，汉代盛行“黄生阴阳”的说法，隋唐则开始大量使用黄色琉璃瓦，并且，黄色琉璃瓦的使用成为皇家建筑的重要特征。明清时期将“尚黄风”推向了制高点，不过满清又有自己的特色，虽说满清也尊黄，然而，却也崇尚蓝色，依据是满清贵族们喜蓝，皇帝的便服也是蓝色，加上少数民族的用色多偏于华丽繁琐，因此“色彩艳丽、尊黄尚蓝”也成为满清建筑色彩的特点。

“五正色”在建筑中的运用是中国礼制制度的重要表现。东汉蔡邕《独断》载：“天子大社，以五色土为坛”。庆幸这种规制的延续，直到今天我们还能在北京看到明清时期保留完好的礼制建筑——社稷坛，可以说社稷坛是至今为止最能体现五色制天人伦理的建筑空间遗存了。社稷坛是典型的以祭祀为主的礼制性建筑空间，位于天安门西侧，与东侧的太庙相对，依照周礼《考工记》“左祖右社”的规定而设计。祭坛是由汉白玉砌成的正方形的三层高台，象征“天圆地方”。最稀罕的当属坛上铺着的五色土了，五色土是由全国各地纳贡而来的，表达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含义，五色土的颜色排序十分讲究，其目的是为了对应五方神代表的五行。

“五色制”作为礼制思想的体现，有其文化特性，抛开传统文化的束缚，单从建筑色彩的应用角度讨论，也有不少学者认为“五色制”限制了色彩应用的创新性，尤其在建筑色彩的应用上制约了科学性的发展。不过我们还是在明清礼制建筑中看到了色彩伦理的应用变化，如明嘉靖年间的天坛圜丘坛，建设之初铺以青色琉璃砖，日坛坛台铺了红色琉璃砖，地坛坛台铺了黄色琉璃砖，月坛坛台铺了白色琉璃砖，到清代一律改为青砖或青石，这样的修改一方面有防滑耐用的实用主义考虑，另一方面也反映了清朝建筑在用色方面的协调性思考，伦理在用色细节中弱化了，强调了整体的统一。